再回乡

很多年没有坐过从县城回老家的小巴了，以前回来，都是从高速一路飞奔到离家最近的出口，下了高速片刻功夫就到家。坐在颠簸而嘈杂的小巴上，感觉世界一下子都慢了下来。就那么路过连绵起伏的小山丘，穿过刚刚掉落油菜花吐出油菜荚的田野，沿着小河蜿蜒而上。
饭后来到那条记忆里一直在哗哗响的小河边，春汛带来了满河床的水；庆幸的是，河水依然泛绿，水质尚佳，河里出产肥美的鳜鱼，远近驰名。 我伫立在河边，安静地听河水唱歌。太阳已经越过了小村后的高山，晚霞将半边天映得发红，河岸里长满柳树丛，半截淹在水里。树丛里腾起灰白的水汽，犹如仙境。 就是眼前的这河水，夺走我两个亲人的生命。第一个是我未曾谋面的小姨，在几十年前的农历8月，过来照顾她刚刚生小孩的姐姐，步行了10几里山路，来到河边。艄公索要1毛钱，她没有，选择自行涉水过河，淹死在这世代依赖的河里。第二个，是我的三叔，在河对岸干完农活，河水已经涨了几米深。这个正在筹备婚礼的年轻人，在下游水坝上被发现。 回家的的这一路，遇见很多人，听说很多人的变迁。很多是新闻，但其实又不新鲜。有的人暴富而嗜赌，有的人离婚，有的人自杀，有的人老婆跟人跑了丢下两岁的孩子，有的人年纪轻轻喝了点酒睡上一觉就死去。让人唏嘘，却又不意外。以前小说上才见的各种各样的剧情，就在身边一样样地接连上映。 我默默地拍了一张照片。从此，记忆里的河，将永远地跟随我。不管什么时候，掏出手机，就可以抚摸它。